时 间 当代，春夏之交。

地 点 某二线城市的一所大型综合医院——现代医院17楼——神经外科住院处。几个电梯口开在住院大厅南北两侧，转角连通病区。北侧病区内含重症监护室，像一个密不可宣的所在。大厅东西两面是封闭的玻璃窗，很透亮，天光云影，乃至邻近的居民高层楼房，都可纳入眼帘。靠窗的两排长椅供患者家属休息和交流。大厅很少寂寞，喧嚣着一股特别而真实的生活场景。

人 物 赵强子 工人。杜玉甫 其大姑父，动物学者。秀 娟 其大姑，杜玉甫之妻。秀 琴 其二姑。田 姐 一个乡镇妇女干部。惠 茹 其弟妹。大壮妈 农妇。刘 小 其丈夫。（打工者）老妇人 其婆婆。白 莲 某晚报记者。白莲妈 知识分子。小 弟 司机。小弟姐 家庭妇女。文 文 小学语文教师。向大哥 机关干部。老 四 待业青年。（后为小吃部老板）

王大头 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。

尚 可 神经外科主任。

护工张、护工李、医务人员等。

第一场

[某日的下半夜，6号电梯门突然洞开。一男子推着担架床冲出来。担架床上躺着昏迷的老太太，两边是患者的亲属，一女子举着吊瓶。

男 子 9病区，9病区在哪边儿？

女 子 （对着床上的病人不停地呼叫）妈，妈你醒醒，妈你醒醒啊！

杜玉甫 （懵懵懂懂地从地铺上爬起来）9病区呀，在这边儿，在这边儿……

女 子 哎呀，这地下怎么还睡着人哪，赶紧让开、让开……妈！妈你醒醒，妈你醒醒呀……

[担架床顺着杜玉甫的手指，拐到9病区去了。

田 姐 （从椅子上坐起来，揉着眼睛）妈呀妈呀喊得都震耳根子，把我这个二大妈都给喊醒了。

小 弟 田姐，可不能这么说话，咱们也有妈呀！

田 姐 你姐说你是个大孝子，你还真就是个大孝子。行，我错了！你说，这一宿，就没消停，天也快亮了。

惠 茹 姐，你歇着去，给我收拾吧。

小 弟 我看看车去。

[10号电梯门开了，一个年轻母亲——大壮妈抱着婴儿哭嚎着，他的丈夫刘小拿着CT片儿抢在前面……

刘 小 （看见迎面走来的护工）大夫，大夫，快救救孩子吧，脑袋摔坏了，里面竟是血呀！

大壮妈 （扑通跪下去）大姐，救救我的儿子吧，才9个月呀！

护工张 我不是大夫，是这里的护工。走，医生办公室在里边儿，我领你们去！

[又一部电梯门打开了，一位老妇人被搀着走出来。

老妇人 孙子，我的大孙子！你到底摔成啥样儿啦，让奶奶看看哪，你妈不是说没事儿吗？你这没用的妈呀！刘小，该死的刘小，你快把孙子给我抱过来。

刘 小 （从病区那边跑出来）妈，不叫你来，你看你……孩子在重症室看大夫呢。你别着急，先在这里坐一会儿。

田 姐 来来来，老大姐，坐这儿吧。

惠 茹 就坐我这儿吧。（然后走开）

老妇人 我那大孙子，你要有个好歹，奶奶可咋活呀！

田 姐 老大姐，啥事儿别老往坏处想，孩子小，恢复快。

[文文凑过来，拿个本子边听边记。

老妇人 借你吉言哪。不瞒你说，这是俺家的独苗儿，眼珠子一样。她妈一直不生育，谁想到了四十多岁还怀上了，多咎抱孩子都哆哆嗦嗦地，生怕有个闪失。结果可倒好，真把孩子给摔到地上了。说是孩子在怀里睡着了，往床上放，孩子突然一蹬巴，大头朝下栽地上了，半天才哭出声来。她妈当时摸摸脑袋，连个包也没起，拍一拍就把孩子哄睡了。他爸回来也没往心里去。等到喂奶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儿，赶紧往医院跑。天老爷啊，你可开开眼吧……

田 姐 （指向病区）老大姐，你看，那个小女孩儿，蹦蹦跳跳的，多可爱呀！

老妇人 是你啥人哪？

田 姐 没亲没故。她妈照顾病人，不得已带她来，都叫她小玲。她妈说，小玲3岁的时候，从滑梯上骨碌下来，摔成脑出血，幸亏救得及时……你看我这嘴……

老妇人 俺孙子可给耽误啦。刘小，该死的刘小，大夫说啥啦？你痛快告诉我呀！

[刘小夫妻俩沮丧地从病区走出来。

刘 小 妈，大夫说得观察。

老妇人 孩子呢？

刘 小 妈，在重症监护室呢。

老妇人 我去看看。

刘 小 妈，重症监护室不让进，怕带细菌进去。